panda爱吃小竹笋  

【巍然】相亲遇到了前男友

每一对恋人,都有无限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万事大橘组委会


01.

按理来说,井然这种人是很不屑相亲的,但是吴邪的那句话让他十分介意。

“在你看到相亲对象的那一刻,你就该知道自己在媒婆眼里是什么货色了。”

这话没错,毕竟相亲很讲究门当户对。把相近阶层的两个单身个体聚在一处,通过物化自己和相亲对象来认清自己的市场价值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高效且节省能源。

好过自谈的,井然心想,如果你讨厌形象刻板的大学教授,从一开始就划定条件只找性格不刻板的恋爱对象,而不必要求对方能不能活泼点。

千万别尝试去规劝别人,改造别人。这是井然从上一段感情里总结的血的教训。

“但我不同意用「货色」这种贬义词汇来形容我。”井然说,扔给吴邪一个白眼,“你见过这么完美的漂亮货色吗?”

“呵呵。”吴邪毫不客气的回怼,“我敢打赌,媒人介绍给你的肯定是个毒舌妇。”

因为这句话,井然临时起意应下了这场相亲。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什么人或者事挑起竞争欲望的体验了。我倒要看看,我的相亲对象是什么类型的人?

井然是带着这种想法去赴约的。


倘若井然可以让时光倒流,未来的他肯定会回到这个时间点,告诉他自己,别去,不是他的菜。

可惜他没有这个超能力。



02.

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。年初六的咖啡厅甚至比平时还要更忙,装饰用的灯串五彩斑斓,配合着卡通兔子拿着「Happy new year」的荧光贴纸,一时间里外灯光辉映。

美好浪漫到不切实际的情境,倒是很衬氛围,为相亲人士添加圆满顺利的筹码,井然心情复杂的想,但愿他的相亲对象是个健谈又不那么健谈的人。

但肯定不是什么阴魂不散的鬼魅!

井然耳边回响着阵阵轰鸣,空气里有飞掠而过的拿铁焦糖味和浓缩的记忆碎片。他隔着虚化的人海观望前面,整个人钉在原地,呼吸都要失速,手脚都要冻结。

他终是竭力稳定了自己的心绪,然后模糊记起媒人似乎是提过一嘴:对方很着急见面,对井先生那可是钦慕好久了。

所以,对自己钦慕好久的是沈巍?!

所以,我的相亲对象是沈巍?!并且他知道是我。

井然倏然攥紧拳头,他现在有理由怀疑,沈巍是有预谋而来的。

跑,或者反击?

跑是不可能跑的,井然想着,那不是体面分手的人该有的作风,反击么,井然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,根据他们过往的交锋战绩来看,勉强五五开。

男人坐在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,就在那团朦胧的光晕里,气定神闲的翘着腿,嘴角勾着笑意……

他当然得意了。井然冷漠的想,与他梗着脖子一副走向刑场的状态截然不同,沈巍满脸的胜券在握。

这样想着,井然就忍不住哼了一声,他定下心神,昂首挺胸地迈开腿,穿过人海,一直站定到沈巍的面前。

井然看着男人,男人也看着他。

“请解释一下,你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井然问。



03.

在谈工作的场合碰到前男友并接收到对方的judge,沈巍还是头一遭。以至于他在心里默默纠结了一番是要先回答问题还是先打招呼,面上就带了点犹豫不决。

落到井然眼底就坐实了他的心虚和算计。他毫不客气的拉开椅子,理了理大衣衣摆,径直落了座。

沈巍抬眸看他一眼,极细微的叹了口气,“好久不见,井然。”

四年零一个月十六天,1512.5天。

“最近过得好吗?”沈巍问,清了清嗓子,尽量掩藏自己的语气,“回国之后生活还习惯吗?”

听听看,这假惺惺的关心口吻,让人火大。井然心想,是媒人那边给的钱还不到位么?嗤笑,“你不是都知道吗?还问我。”井然说,又意有所指,“还是说你希望我过得不好?”

沈巍和他对视了片刻,才推了推眼镜,“大过年的怎么穿一身黑?像一颗行走的地雷。”

“……!”明明很飒,井然微笑着,“沈教授穿一身银灰色,老远看见我以为是个水壶。”

“一米八零的水壶并不多见。”沈巍说。

“一米八零的地雷也不多见。”井然说,决定主动攻击,“几年不见,你老花,不好意思,近视的度数是不是又加深了?”

沈巍叹口气,幽幽的开了口,“当然了,没有双眼的人变不成近视。”

很好,好极了。井然满意的微笑起来,还是熟悉的配方,还是熟悉的会气人的沈巍。

“所以你费劲心机要和我见面只是为了当面气我?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沈巍一脸诚恳的看过来,“你说的不完全对。”

“没有费劲心机,也没有想要气你。”沈巍说,“起码主观上不想惹你生气。”

“但想和你见面是真的。”



04.

井然猜测自己的脸上一定空白了一瞬,但都是小事情,他早就学会保持面上的平静了。

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声响,沈巍意识到他正在心烦——井然的习惯,遇到心烦意乱的事情,就会下意识的模拟演奏弹钢琴。

沈巍又看了他一眼,四年多未见,他还是…一点都没有变啊!一生气就像一只暴躁的猫,眼神不善且跃跃欲试着要挠你一爪子,只是苦于没有正当的借口。

服务员走过来点餐,井然照例点了黑咖啡,三颗方糖,连口味喜好都没有变……

沈巍垂头低笑了一下,“井设这次打算回国多久?会考虑定居下来吗?还是说……”

“所以说,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?”井然毫不客气的直接打断,“在这里,以这种形式见面。”

“我说是巧合的话,你信吗?”沈巍慢慢的说着,把手里的杯盏放下,顺便还当着井然的面按掉一个来电。

“我需要一个比巧合更合理的解释。”井然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好几度,“我记得当初分手的时候,我们达成的共识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。”

“你现在这样让我很难办,也很无语。”井然说。

“我能问一下,我做了什么事情吗?”沈巍说,缀了一口咖啡,实在是苦,“在你看来我今天出现在这里似乎是一个阴谋。”

“难道不是一个阳谋?”井然嗤笑,他的反问仿佛这个答案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,会这么问的沈巍才是奇怪的那个。

“你假装不认识我,还在我妈的朋友面前塑造成深情眷恋的模样,听说你‘钦慕我好久了’?让她们帮你做媒,好促成今天的见面。沈教授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山路十八弯的迂回战术了?”井然盯着他,试图窥破那人的小动作,不出意外看到沈巍愣怔了一下。

是不是太严肃了,井然手里捏着咖啡杯的勺子旋转一个圈,他俩都是成熟的男人,当年提议分手的时候也算平和,四年多以后,还不能平静倒显得他不够大气了。

勺子转了三圈半的时候,发出叮的一声响,他听见沈巍语带讽刺的开口。

“所以你今天是来这里相亲的?”沈巍语气里的酸涩连他自己的牙齿都要酸倒,他尝试冷静下来,然后开口复述他从刚才零碎收集得知的讯息,“你的某位长辈做媒给你介绍一位男朋友,这家伙看来暗恋你不短时间了,你们约好了今天来咖啡厅约会。”

“不是……约会。”井然轻声反驳。

“但是好像,”沈巍说,“你搞错相亲对象了。”

井然一下都懵了,被这突然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。

今天出门没看黄历,井然一个唯物主义者也要在心里呐喊一句老天爷救我!他看着面前的咖啡,盘算着如果他把咖啡泼在自己身上,是不是就有借口离开了?可就在他刚刚端起杯子,前面忽然就来了个人。

“请问……”一道生疏又略带紧张的男声在井然头上响起,“您是井然,井老师吗?”



05.

“我……我是王阿姨介绍来的。”

井然端起杯子,灌了一口咖啡,一抬眼便对上青年探询又期待的目光。

“嗯,你迟到了。”井然语气淡淡的,他发誓他听见了沈巍在对面微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。

“对不起,井老师,路上堵车很厉害。”青年勉强和他对视了片刻,才低下头去,“您不要生气,我向您道歉。”

他又看了眼沈巍,忽然警觉起来,他结结巴巴的开了口,“井老师…您是…也约了其他人吗?我…还以为是我们单独、单独见面。”

“没有,偶遇上的。”井然说,还噙着点笑容。对方顿时松了一口气,反过来给井然一个灿烂的笑容,破有点日系年下男友风的味道。

可惜了,不是井然喜欢的风格。井然心想,吴邪说的不对,这不是什么毒舌的精致男人。不说别的,井然瞥一眼沈巍,论毒舌和精致,那位是翘楚。

井然笑笑,伸手拍拍青年的肩膀,“对不起,你先回去吧,后面的事情我会和王阿姨说。”

他语带保留,话外之音不言而喻。可青年却脸色惨白,颤抖着声音问:“为什么呢?井老师,我不明白。如果是因为我迟到的话,我可以改。”

井然轻叹了口气,有些事刨根究底的探寻就不好办了啊。

“我们有三观上的鸿沟。”井然轻轻说,“我自己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,我有多讨厌等待别人就有多害怕别人等待我。这个你能明白吗?”

沈巍在对面轻轻一震。他盯着井然看了好一会,神情意味不明。井然没有看他,只盯着面前的咖啡。

“而且在我个人看来,不遵守别人的时间就是不尊重人并且十分没有教养。”井然说,想到对方到底是个年轻人,还是熟人介绍来的,语气又缓了缓,“我性格比较挑剔,你也不用抱歉,你可以这样理解,我们三观不合。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青年颓然开口。


解决掉相亲麻烦,接下来就是要解决相亲乌龙。

井然静静的坐了好一会,这期间沈巍拿出手机发了几条讯息,又点了小蛋糕和甜品,等沈巍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,他才痛定思痛的艰难开口,企图打破这场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“对不起啊,沈巍。”井然低着头,盯着自己的手指看,“今天是误会一场。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情况。”

“这个另说。”沈巍说,他从刚才就有个问题想问,为了确保说出这句话之后不会被井然误会,他甚至打了好几个腹稿练习语气。

“井然,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?”沈巍问,想一想又追加一句,“你是真的想要分手吗?”



06.

才是下午四点多,天色已经快要彻底暗下来。

他们一起看向窗外,情侣们抬起手掌伸向天空,惊喜的笑,“下雪了下雪了!”

店家亮起的暖橙色灯牌下,雪花看着更加密集,只是店内的暖气太足,让人要以为那外面下的更像是棉花,一颗颗,又蓬松又精致。
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井然嘴唇抿的死紧,努力避免泄露出一丝情绪上的破绽。

手指又开始哒哒的无意敲击。

“致爱丽丝。”沈巍脱口而出。

“什么?”井然一脸茫然。

“你正在弹奏的曲子。”沈巍说,也学他伸出手指轻轻敲打在桌子上,“你现在很烦,是因为我问的问题吗?”

“是。”井然自暴自弃的说,往后靠在抱枕上,望着对面沙发上的人问,“你到底……什么意思?”

“我的意思是,”沈巍慢条斯理的把蛋糕推向井然,又把勺子递向井然,大有一副井然不接过去他就绝不开口的意思,井然一把夺过勺子,沈巍才笑着继续说,“我能理解你当年和我闹分手,除了物理距离和时差问题以外,你最怕「耽误」我。”

井然手里的勺子一顿,在蛋糕里捅出一个突兀的大窟窿。

“怕我们落入俗套,怕我被你拖着明明耗尽了感情,却因为所谓的责任义务要等着你。”沈巍的声音徐徐传来,井然盯着勺子,不肯抬起头来看他一眼,试图思考怎么才能修补这么漂亮的一个蛋糕。

“你害怕有一天我们发现,对方越来越陌生了,发现聊着聊着无话可说。你害怕有一天我们的聊天变成了汇报工作:吃了吗?吃了什么?今天去哪里了?干什么了?”沈巍短促的笑了一声,又缓慢而温柔的下了结语,“你在为没有发生的事做预判,你总是最有主意了。”

“你都这么了解我了……”沈巍的声音哽了哽,许久后才长叹一口气,“怎么就是不肯多信我呢!”

“我那时候,也申请了出国交流……”

井然眼鼻一热,没忍住抬起头看向沈巍,沈巍抱歉的朝他笑笑,“大概也是天意,交流计划后来被学校暂停了。你也是个狠人,出国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,甚至退出了我们的共同朋友圈。”

井然沉默的想了想,半晌后才说,“既然是天意,那不如顺势而为。我们……缘分就那么浅。”

“我之前也这么和自己说的。”沈巍未置可否,“地球是圆的,不管你怎么走,有缘的人最终都会到来彼此的身边。”

“所以今天,我再次遇到了你。”



07.

“沈巍,好马不吃回头草。”

“是吗?”沈巍煞有介事,“然然你看过「自私的基因」和「进化心理学」这两本书吗?”

“没有,我对学术研究不感兴趣。”井然诚实回答,心想这是又要给他洗什么脑。

沈巍笑了笑,又把甜品推过去,“研究表明,人体在恋爱的时候会分泌很多激素,其中让人产生愉悦的激素叫苯基乙胺。”

“哦。”井然兴致缺缺。

“但是苯基乙氨生产的最高峰只有六个月到四年的时间。”沈巍说,眼神明亮而笃定,“人本身就不是长情的生物,至死不渝的爱情是违背天性的。”

“所以呢?”井然问,忽然来了兴致,他们分手已经超过四年。

沈巍轻笑一声,伸手捉住井然的手,手上的力道并不大,却稳固的合拢圈住了井然。

“我将违背我的本能,忤逆我的天性,永远爱你……”



fin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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